Platonic Kill

Too late to tell.

Lost and Found II

  Steve的第一個死亡故事是關於死於一戰中的父親,戰火無情地帶走了他的生命,卻給他的靈魂留下了不朽的價值。Steve甚至沒有見過他的父親,但他知道他是名戰士,一名英雄。那在他小小的心靈中悄悄埋下了一顆種子,他以為國犧牲奉獻的父親為榮,並且希望終有一天能向父親看齊。貼心的Steve知道作為護士的母親見證過太多死亡,也許她會為他感到驕傲、卻也可能為此憂心,從來沒有和其他人提起,他決定將暫時保有這個猜測。

  一張泛黃的黑白相片是Steve對Joseph Rogers唯一的記憶。自幼體弱多病,淪為同儕欺負對象的他曾經想像放學後高大壯碩的軍人父親將他背負在肩膀上,說起百聽不厭士兵們英勇的故事,再一起數著星星回家的場景。 

  如果故事是這麼開始的,Steve或許不會在第五大街上以那樣的形式與Bucky相遇,他的生命中將缺少一個一生的摯友。

  「你知道嗎,我就快要厭倦替你擦藥了。」他們長大之後Bucky還是會蹲在Steve的面前替他的擦破皮的膝蓋、手掌根部上藥。Steve拒絕過幾次,他們就附帶地吵過幾次架。誰說Steve是最頑固的那個,大他一歲的Bucky有時候也不見得懂得退讓,他們就像各執繩頭兩端互相較勁,彼此拉鋸。

  「我十八了,不是八歲,Buck。」Steve試著提醒Bucky他不能老是依賴他,但Bucky不吃這一套,然而他也沒有把心裡的話說出來,而是巧妙的轉移話題,問起Rogers太太的近況。Bucky將沾著血與沙粒的棉球扔到垃圾桶裡,灰藍色的眼睛盯著Steve垂下的金色睫毛。

  「她一直到了病情不能再拖的時候仍堅守在崗位上,我們不確定她是不是能夠熬過這個冬季。」Steve放下捲到膝蓋上方的褲管,骨瘦嶙峋的小腿就像兩根一折就斷的竹竿。他堅強地看著他的朋友,Bucky伸手握了握他的肩膀。

  Sarah Rogers撒手離去的時候,最放不下心的還是她的兒子。但她告訴史蒂夫,她從他身上見到了其他人所看不見的心。那是史蒂夫第二個死亡故事,卻是頭一次知道死亡的重量。

  Barnes家來接他去喪禮會場時撲了個空,公寓的門鎖著,窗戶黑得透不出光線。Bucky在門廊上朝裡面看望,Barnes家的長子一點也不意外地告訴父母,Steve已經走了。

  葬禮來了一些親戚以及母親工作上的同事,Steve站在人群中看著降下的棺槨,泥土掩埋住一個逝去的溫暖的擁抱。他獨自站在碑碣前許久,直到非常累了才回家。他現在正式一無所有,這條走了上百次的街道讓他感到如此陌生。Steve告訴自己,他足夠負載這些悲傷,當他仍然想要獨自承受,卻在巷口發現了一直等著他的Bucky。

  事實是,Bucky沒能像他後來說的那樣陪著Steve直到最後,戰爭沒能讓他那麼做。但Steve追了上去,他在九頭蛇的據點裡救下了一千名戰俘,找回了不在Phillips上校名單中的Barnes中士。他必須替Bucky信守承諾。  



  離開義大利,回到S.S.R.的倫敦據點時Bucky仍是被強制休養了幾天。這幾天他一直在睡,像是永遠都睡不飽一樣。軍醫說Bucky在九頭蛇中飽受折磨,需要一點時間恢復是很正常的。Steve看著他因為肺炎而消瘦的臉頰,想著自己生病的時候,Bucky也是這樣拉過一張小板凳,在一旁看照著他直到他好起來。

   Steve從未停止思念過他的朋友,無論他遠在幾千里外,或者近在咫尺,Bucky熟睡的臉龐讓他幾乎就要祈禱起來——他是真真切切活著的。


  「幾天沒見,變成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了?」Bucky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顆粒的質感,字字間殘留了一點睏倦,他看向Steve時眼底的陰霾已經一掃而空,像是烏雲散盡後漸趨晴朗的藍天。

  「嘿。」Steve不著痕跡地將手藏在床舖底下時他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握著Bucky的手,他注意到Bucky的手指在床單上微微蜷曲,那讓他不敢去妄加揣測好友的心情。他將抿緊的嘴角拉成微笑的弧度,然而Steve太過老實以至於不會去掩飾自己,Bucky隔著空氣就可以嗅到他的緊張。Steve看起來像是隻需要溫暖的大狗,但擁抱或者任何肢體接觸不是現下的首要選擇。

   「我認識的Steve Rogers比你瘦弱,但可比你堅強多了。」符合期待地,Bucky永遠都是(也該是)游刃有餘的那一個,他專門收拾被Steve給搞砸的氣氛。 

  「你有可能會死。」Steve的關心一向是直接而誠懇,他為自己的擔憂辯護,而Bucky故作驚訝地聳聳肩,顯然他不太習慣作為被看照的那個。

   「我只是在睡覺,你現在不需要睡眠了嗎?」Bucky起身用力拍了一下Steve那條現在已經非常結實的手臂,露出習以為常的玩味笑容:「讓我們去大夥兒那,我聽說你要開始招募一支美國隊長的突擊小隊。」

  「你感覺好多了嗎?」Steve緊繃的肩膀在Bucky的動作下放鬆不少,他退到一旁讓Bucky可以起身穿上靴子,捏著鞋帶的手指讓Steve覺得神奇。那是一雙可以精準扣下扳機的手,也是一雙笨拙且溫柔地替他擦破皮的膝蓋上藥的手。雖然只有一下子,但他記住了Bucky手指的形狀、粗糙的指腹以及掌心的熱度。

  「已經等不及去喝個爛醉。」Bucky說。

  倫敦的天氣時陰時晴,到了夜晚開始飄起小雨。靴子踏在濕漉漉的小徑上踢起的水花濺濕褲管,泥淖一點一點的附著在卡其色的軍服上面。Steve和Bucky就像是還在布魯克林巷弄裡奔跑的孩子,憂心著髒兮兮的衣服會挨母親的罵。那個時候Steve仍為哮喘所苦,還不能跑得太快,Bucky會放慢腳步等他追上。更多時候總是坐在一旁畫畫的Steve,現在Bucky甚至要邁開更大的步伐才能跑在他身邊,他想了想也不明白究竟是誰在追逐著誰。Bucky看著Steve被冰雨打濕的肩膀以及頭髮覺得更加地寒冷,他們加快腳步,現在他真的需要一杯酒來暖暖脾胃。

  鞭子與小提琴複合酒吧擠滿了從集中營被營救回來的士兵,他們一見到Steve便爆出一聲喝采,他花了一點時間才從人群中脫身。丟下他一個人到吧檯喝起酒的Bucky將空杯推到他面前,要求他今晚買單。

   現在這個他一直放不下的小夥子居然問他要不要和他一起出生入死,Bucky一面感謝血清將Steve帶到他身邊,另一方面則是無所適從於晨星般微弱但存在的恐懼。

  And remember that the best of friends must part.  

  I canno longer stay with you.   

  薔薇般的女孩子來到他們面前,又揮揮衣袖走了。Bucky從沒見過Steve那樣子笑,冬陽般飽滿的笑容落到他的臉上變成了落日餘暉,不及熾熨的熱度覆在Bucky頰上。

  Steve替Bucky重新叫了一輪,也要了一杯後在他身邊重新坐下:「太過得寸進尺會嚇跑紳士的。」

  「你現在是大情聖了?說說有多少女孩子向你獻吻,能有迷人的Barnes中士一半之多也說不定。」Bucky不再與Steve對望。在Steve說他只需要一個的時候,不容揭穿,心照不宣的溫度褪去了。

   Bucky以為他不從錯看Steve,特別是在他已經愛了他許多年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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